几天后的一个上午,刘辰穿着一套陆信逸的衣裳,带着守诚和扮做小厮的陆信逸一同出发去了柳府。

    几人都是装扮过一番的,陆信逸被刘辰把皮肤涂黑了,还在鞋子里垫了增高鞋垫,大面上看着和守诚差不多高。刘辰也比着陆信逸给自己化了妆,该打阴影的打阴影,再穿上陆信逸的衣服,看着还真有五六分的相似。不过,这对于应付几个没见过面的人,这也就够了。

    按照茂国公原本的安排,陈学士到了吕阳郡就应该直接去陆府老宅。但是陈夫子刚到府城就被柳府的人请了过去。美其名曰请教探讨学问。

    事后柳家给陆府下帖,邀陆世子后日去柳府饮宴,信中告知了陈学士不日就将离开吕阳的消息,逼得陆信逸不得不在众人眼皮底下完成考校,要是答不上来,就会丢人丢得大半个吕阳士人都知道。

    还真是歹毒啊,步步算计。不过,料她也想不到,还会出现刘辰这个变数。

    这柳家与邹家是有些关系的,他家的小女儿被送给了邹家二公子为妾,现在在邹家也生了一子,因此两家的关系还算紧密。

    这次估计是收到了邹氏的指示,让柳家在陆信逸回京之事上做些手脚。茂国公其人很是好面子,如果单独由陈学士私下考教陆信逸,就算陆信逸答不上陈学士出的题目,估计茂国公也只会写信斥责儿子,最后估计还是会接回陆信逸的。但要是陆信逸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,就算做父亲的想接回儿子,碍于面子,茂国公短期内也不会再提起此事。

    经小厮引路,刘辰一行绕过前方略显奇怪的庭院,到了办诗会的二进院子。为什么说这庭院有些奇怪呢,概因这座宅院有些四不像,好似生硬的想把南北庭院的特点捏合在一起,但是画虎不成反类犬,搞了个四不像,显得颇有些滑稽。

    入席坐罢,旁边就走出来了两个美貌的丫鬟上前置茶,身形袅娜,缓缓而来,行走间有暗香浮动。但一看茶具,意境立马破坏殆尽,一式茶具皆描金线,不精不雅,处处都透露着主人家的暴发户气质。

    刘辰不经意间便在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。他不知道的是,正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情绪,让曾经见过陆信逸的人,刚升起的怀疑减了几分。毕竟世家之子本就是看不起这些小乡绅的,这是出身使然。

    要是刘辰知道他早就被人盯上了,他肯定会嚣张的斜他一眼,我现在就是陆信逸,你又能奈我何!你问我怎么跟之前长得不太一样?都已经离开京城好几个月了,不允许别人水土不服变瘦了啊!至于比之前要黑,这不是刚经过一个夏天嘛。只要抵死不认,你还敢说我是冒充的?所以啊,现在的刘辰还是极其放松的,他漫不经心的扫视了席上的众人,想着一会他们到底会怎样为难自己。

    刘辰到了,这宴席也就可以开了。柳家家主先是走上前寒暄了一阵,随后走到刘辰面前,介绍了陆信逸是茂国公府世子的身份,生怕大家不知道一会要丢脸的是陆世子一般。最后又把在场比较有名望的才子都介绍了一遍,着重介绍了京城来的陈学士。极尽鼓吹之能事,硬是把陈学士说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饱学之士,品行高洁,淡泊名利。

    刘辰在一旁听到都觉得有些脸热,那陈学士却脸色淡淡,既没有因为吹捧而飘忽,又没有露出惭愧之色。估计这位便是这个时代的名士典范吧,宠辱不惊,独崇学识。

    宴会先是由在坐的各位轮流赋诗,时至宴中,不知是由谁提起,陆世子从小便有名师教导,学识出众,不如现场由陈学士出题考教一番,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杜太傅所教学生的高材。

    这虎皮就扯得有点大了,杜太傅是致士后因为先王妃的请脱,给陆信逸启了蒙,却并没有收他为徒。今日这个说法若是传了出去,岂不是让世人说陆信逸存心攀附,非要与太子成同门师兄弟。这个名声可不能有。

    听完陆信逸的述说,刘辰脸都绿了,明知茂国公最好脸面,如此说是要在茂国公面前给陆信逸判死刑了,以后再提另立世子之事也会水到渠成,一个乱认师们就会让陆信逸抬不起头来,更别说还有攀附皇亲之嫌。

    刘辰立马站起身来,反驳道:“柳员外可不能妄言,我本就未曾拜杜太傅为师,你这样说来,搞得好像茂国公府胡乱攀附似的,污了我国公府的名声,我怕父王也是不会轻饶的。”

    柳泉赶紧作揖赔不是,说自己消息不明,胡乱一说,请世子千万体谅,不要让国公爷知道。

    刘辰也知道在此事上纠缠也伤不了对方分毫,反而可能得个刻薄名声,遂就此放过。

    刘辰走出席位,又往前几步,朝陈学士恭敬的一礼,低垂着头道:“请陈先生赐教”。虽然陈学士没见过他,难保以后不会再见,还是谨慎些好。

    陈学士观刘辰今日言行,对其印象颇好。深感陆信逸往日污名皆乃谣传,遂温和的说道:“你年纪尚小估计也做不出什么诗词,老夫就先出上几个对子让你来答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