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让他做个清闲散人的。

    他在前头走,时不时回头跟言青和做个指引。

    冯玄畅不在寿王府议事的时候,寿王大多会传言青和来府上。

    以前冯玄畅同福王走的近,他同冯掌印各为其主又有些私人恩怨,从来都是能避则避,现在共事一主,且抛开私人恩怨来说,他也愿意凡事上找冯掌印商量。

    只是今日这事,言青和心里没底,觉着还是同寿王单说的好。

    走过长长的花廊,覃时在书房门口给他谒谒身,“这位大人,到了。”

    言青和嗯一声,正正缕鹿建华冠,进来给寿王揖礼。

    寿王抽着水烟袋,房里烟雾缭绕的,言青和给呛得有些喘不开气儿,矮矮身,道一声:“王爷吉祥。”

    寿王闷闷,把烟袋往痰盂上磕,“言督主你来的真不是时候,再早来一个时辰,倒是能陪本王坐这哭会儿。”

    他忙低头,不敢造次,“那可是不敢的,王爷您现下可不能颓了,为了女人不值当,那春小娘子平日里就仗着您的宠爱嚣张跋扈,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,没了就没了罢,您伤心阵子滴几滴清泪,也是给足了她体面。方才奴才打永定门过来,宫里头围严实了,西厂的人同奴才一并被挡在外头,那看门的护卫小人得志的模样,斜眼瞧奴才,说没有许西厂进宫的上谕传下来。奴才想,这宫里头,除了官家继位那年庶王起兵逼先帝退位时皇宫大宫门紧闭,同样的事儿就没有第二回有过,官家泰半是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寿王把水烟袋子扔桌上,冷冷脸,“春容哪里都好,独独善妒,这回不光自己搭进去一条命,还让本王失了牵制冯玄畅的棋子,”他恨恨,“那宫里头的宦官和锦衣卫,可都是冯玄畅的爪牙。本王谋划这么久,临门一脚出这样的岔子,本想着逼宫时,能叫冯玄畅守住皇宫大门,这可好,咱们连宫门都进不去。”

    言青和缄默,半晌才道:“咱们这一条路谋划六年,如今就是硬闯也不能退了,成王败寇,若不出手,等官家立了储君,一切都成定局,可就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。”

    寿王又何尝不知道?

    锦衣卫归东西两厂指挥差遣,可西厂一直被东厂压着,头都抬不起来,更别说还有什么可用来作战的人手,办案有手段有什么用?终归拿不起明晃晃的刀去拼命,论实力西厂无人可用,硬闯么?只怕这些人还没永定门,就已经被捉拿殆尽。

    他指望谁?指望盐务里那帮敛财的蠢货?还是指望东大营或是骁骑营?那都不是他的人。

    出事儿这夜他想了许久,才突然发现这几年都是他自己以为拿捏住了冯玄畅,纵观这几年冯玄畅给他办的事儿,他还真是个笑话。

    明里是为了给他铺路,算计福王,使之卧病在床不能动弹,可福王手里的差事和富贵,却都捏在冯玄畅手里了,他却以为他是自己人,放松了警惕没有接手过来。

    他的意思本是直接杀了雍王,永绝后患,冯玄畅却说,雍王是个不得宠的,若真杀了,为这样一个不得宠的王爷再让官家猜忌他得不偿失,他竟就信了,让雍王去戍边,现在雍王手里攥着多少兵权?

    水烟袋的烟雾漂浮在虚空里,丝丝缕缕如同鬼魅魍魉。

    他心下悲叹,竟是大势已去?

    仆从急急进来禀报,“王爷,外头来人求见,说是冯掌印带来的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