廷牧头一回慌了神,心道要是掌印知道您这玩意是送别的男人的,还拿过来问他好不好看,那心就是嘎嘣脆,玻璃渣子碎一地。

    冯玄畅盯着大带,眉头深皱,“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允淑听罢,提起来看了又看,很是沮丧,“昨儿我见你穿常服的样子很是有烟火气儿的,觉得这大带一定会很合衬,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?我拿回去再重新做一条罢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静静流淌过她的脸,轻声,“这……送我的?”

    她嗯一声,低语:“我欠着大监的情呢,应该做些什么谢您,别的拿不出手,想着针线上还凑合。”她又叹气,“果然不成呢,您既不喜欢,我回去改了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好看,你做的哪能不好看,我看着顶好,就是你说的飘逸俊秀。”他把大带和蔽膝拿过来,端正的抱在怀里,又补充道,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允淑怀疑的看着他,不确定道:“真……真的吗?您别不是怕我难堪,故意这么说来安慰我的?”

    他说不是,马上把身上的大带解下来,换上允淑做的这一条,特地在她跟前转了一圈,很是满意道:“我很喜欢,正合衬。”

    廷牧在一旁没忍住,捂着嘴笑。

    他瞪一眼廷牧,“你没事做了?该干嘛干嘛去,杵在这碍眼。”

    廷牧打个千,“掌印您乐着,属下这就去忙去。”

    允淑心道,方才还说丑的,怎么这就先穿戴上了?不过大监喜欢就好,她握握手,笑了笑,“您觉得好就成,方才来的时候碰上小七,说今日女书身体不适,叫我早些去当值,我这就去了。”

    冯玄畅把蔽膝和替换下来的大带塞给廷牧,“不急,正好眼下无事,我同你一起过去,也有一阵子没去掌执文书殿了,顺道儿去查阅查阅。”

    允淑道好,抬头正迎上他浅浅的笑意,有一瞬,仿佛激起了心底深处千层浪来。

    她尴尬的调转开视线,忙回:“成,那咱们走吧,不好叫女书一直等着。”便自顾先提步往外走了。

    冯玄畅跟在她后边,指腹似不经意在大带上划过,触手是素练白帛软和的质地。

    她的手巧,同尚衣局里手艺最好的绣娘一样。

    他想,到底是他看上的姑娘,样样都是出挑的。

    经过书阁月亮门的时候,允淑耳朵尖,听见有人嗡嗡嘤嘤的在说话,她驻足,扯着冯玄畅趴墙根听,那话音断断续续的,听不很真,她便干脆贴了耳朵到墙上去,屏住呼吸细细分辨。

    约莫是隔的远了些,她只听得到是一男一女在说话,男的嗓音捏着,她琢磨这该是个小黄门,女的声音倒是听着耳熟,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。

    那女人似突然激动,声音也拔高个调子,允淑听真切了,那女人说,您这样的身份,怎么能甘心就被拿捏了?那李允淑就是李允善的亲妹妹,您拿这事来牵制大监,往后还能怕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