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租房在一处老居民楼里,屋子三室一厅,几个租户共用客厅和厨卫间。

    王诩把一些注意事项简单告诉周峤,又把钥匙交给他后便走了。

    玄关门后的纸箱里有一堆塑料袋,周峤随手拿了一个。

    近距离接触高度腐烂的尸体,他身上有股难以洗去的气味,是死物腐败的气味,淡淡的尸臭味。

    客厅没开灯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阴沉沉的,破旧沙发歪歪斜斜靠着墙,一台笨重的老式电视机放在角落里落灰,房子太老,白墙表面泛黄,有细细蜿蜒的裂缝。

    周峤皱眉走到卫浴间,他脱掉身上衣服,把衣物扔进塑料袋打包好,可以直接扔了。他换好衣服,打开水龙头洗手,水声汩汩,他慢慢抬起头。

    镜子灰蒙蒙的,他抬手抹开一块,清晰地映出他的脸。

    水流声很静,周峤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。这些事情加在一起看似复杂,其实也简单,时间紧迫,他更不能做轻率的决定,但大脑里好像有一根时刻紧绷的弦,时刻拉紧,提醒他,多一天对她而言,会有多危险。

    他关掉水龙头,双手撑在洗手台上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理清思绪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能脱身,有个很大的原因,他不是青云学校的学生,没有签什么“生死状”,而她不同,即便她侥幸逃离学校,也可能会被抓回去,退一万步说,即使前面顺利,他带她离开学校,她回到家,父母也可能会再把她送入魔窟。

    虽然王诩说得不无道理,抓住校长经济犯罪的把柄,学校群龙无首,便会停办,但这不够,远远不够,还欠一把东风,他需要火烧得越旺越好,闹得越大就越无法收场,他要学校彻底关门。

    或许,校长经济犯罪和穆婷婷的死暂时无法掀起什么滔天巨浪,这些需要时间去消化,成人世界里残酷又虚伪的规则,他们无法抗争,只能被迫承受。

    再铁证如山的证据,握在他们手里,对大人们而言不具有威胁性。

    要想扭转局面,还欠那一把东风。

    借力打力,也要不动声色又打得漂亮才行。

    而这把东风就在他身上,他知道火要往哪引燃才致命。

    回过神,周峤取过抽纸擦干双手。

    忽然,门被人笃笃笃敲了三下,一个女声传来:“哎——”随着声音,半掩的门扉被她轻轻推开。

    黄发女子倚靠门框,手指绕着发梢,她面容俏丽,对他微微笑道:“哎,帅哥,我们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是有过一面之缘,在旅馆的楼梯间里,那次周峤没搭理她。

    黄发女子上下打量他,说:“我朋友住这里,我来看看他,没想到这么有缘,你也住这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