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春二月初七,刚出寒冬未迎暖春。

    深宫中一方小小宫苑简单整洁,微暖曦光洒进院中,一阵凉风吹过,墙边露青的枝芽轻晃,在窗户上落下淡薄的树影。

    窗内铜镜前坐着位娇小的美人儿,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可爱,肤色莹润,眉若远山,一双水灵的桃花眼凝视窗上摇动的树影,瞧见外头春光熹微,抹了淡妆的小脸上扬起明媚笑意。

    身后的贴身宫女为她梳发,从镜中瞧见公主的笑容,欣喜道:“过了今日的及笄礼,公主就是大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浅浅低低应了一声,满怀期待道:“许久没见父皇,不知道今日他会不会来。”

    镜中的小公主面若粉桃,两颊丰润,眼睫低垂,愁绪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自从母亲去世后,父皇就再没来看过她,偶尔见到也是在别的宫苑,等她及笄后搬去了公主府,怕是更难见父皇一面。

    贴身宫女知道公主的心事,宽慰她说:“皇上平日忙于政务才少来咱们宫里,今天是公主的大日子,典礼又挑在午时举办,皇上一定会来的。”

    想到能见到父皇,浅浅又有了精神,指着梳妆台上最里头的首饰盒说:“晴妤,去年生辰父皇赏赐给我一个步摇,你给我戴上吧。”

    晴妤从首饰盒中拿出步摇,笑说:“公主放心,奴婢一定给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。”顿了一下,又道,“到时不仅圣上高兴,谢郎君见了也一定欢喜。”

    突然提起谢卿杭,浅浅脸颊微红,看宫苑中没有外人,才道:“不要乱说,当心被别人听到。”

    浅浅的外祖父年轻时是有名的大儒,与谢家爷爷交情颇深,两家一早定了娃娃亲。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独女,后来母亲被选进宫做了贵人,这门亲事便续到了浅浅和谢家独孙谢卿杭身上。

    母亲还在世的时候,父皇待她们母女很好,默认了这门亲事,碍着浅浅年纪小才没有为二人定亲。

    那时,京中人人都知晓,浅浅长大了是要嫁给谢卿杭的。

    如今时过境迁,母亲去世多年,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七公主,而谢卿杭已经长成了眉目如画的俊俏郎君,饱读诗书,文采斐然,数不清的京中贵女想与他议亲。

    二人的婚事一直搁置着,少有人再提起。

    浅浅知道自己的斤两,不想耽误谢卿杭的大好前程,可谢卿杭一如既往地待她温柔,还曾对她发誓会去圣前求一纸婚书,叫她畏缩不前的心也摇摆起来。

    虽心有期待,但两人总归是没有明面上的婚约,所以在定亲之前,浅浅不想与谢卿杭走的太近,以免被人说闲话,坏了二人的名声。

    浅浅叮嘱晴妤:“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,被别人听到,对我和他的名声都不好。”

    晴妤点点头,愧疚道:“奴婢知错了。”

    浅浅没再深究,看着镜中坠着珍珠潋滟生光的步摇,站起身来,让宫女为她穿上衣裙,一身粉嫩的云锦襦裙衬得少女肌肤雪白,乌发如瀑散落身后,俨然一个娇俏的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