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病之人,最渴望的莫过于无痛无灾,哪怕是一个寻常的安稳的觉,都是难得的。

    馥橙这具身子已经许久没这般安逸舒坦过了,他抱着那枚巴掌大的血玉,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,哪怕睡熟了,依旧抬手捂在心口处。

    那里,俞寒洲的血玉跟少年单薄的胸膛赤.裸相贴,微弱的心跳极缓慢地搏动。

    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,却不知为何,随着血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遍周身,少年薄得几乎能看见淡青血管的雪白面皮,竟是缓缓浮上了诱人的薄红,仿佛再次被注入了生机。

    谁见了,都不会相信,他其实时日无多了。

    春喜守在榻边,默默抹着泪,却不敢吵醒他。

    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。

    馥橙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,隐约似乎听到了吵闹声。

    他身上绵软无力,浑身筋骨都似乎睡松散了,却觉得前所未有地舒坦,被窝里热乎乎得像个暖炉,一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。

    等那股惫懒劲儿过去了,馥橙才转过头,却见春喜眼眶通红,像是哭过。

    再细细一听,外头嘈杂一片。

    这画舫停在江边,距离闹市很有些距离,按理不该有人吵闹。

    春喜过来伺候他洗漱,道:“世子您可醒了,有哪里不适么?”

    馥橙摇了下头,将衣服里的血玉掏出来,触手热乎乎的。

    这可是个能让他不痛不难受的神仙宝贝,以后的舒坦日子就靠它了。

    馥橙默默地摸了又摸,下意识想将血玉贴到脸上蹭一蹭,不过转念一想,这玉这么神奇,若是他表现得太过喜欢,被狗太子注意到了,到时候被没收了可就要受苦了。

    于是,馥橙只将血玉重新塞到怀里,贴着心口位置,打算在外头再裹件披风。

    今日春喜给他穿的依旧是月白色的衣裳,和同色的狐狸毛披风,约莫又是按着太子的喜好来的。

    少年身量单薄孱弱,一截细腰被裹在月牙白的腰封里,更显得不盈一握,所幸他长得高挑,哪怕同太子那般粗犷高大的北地人身形相比,也不多么弱势,反倒风骨铮铮,观之如玉。

    春喜痴迷于他这般干净清朗的少年气,又被过于糜丽惑人的相貌所迷惑,眼中带出了几分沉醉。

    馥橙瞥她一眼,退了一步,坐回榻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