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了不知多少日夜,终是见到了掩在云雾间的蓬莱仙岛,初初落了地,便有两位小仙娥出来拦人,左边那位穿了身鲜亮的粉色裙子,见了我倒还算礼貌,悠悠行了一礼,笑起来极好看地问我:“神女来此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我仔细瞧了瞧,觉得树老头的消息来源大概不太准确,又觉得那位中书神君大概是在骗我,看这小姑娘软软呼呼欢欢喜喜的样子,哪里像是少主失踪了?

    “吾乃……”我刚开了口,便有个男人从漫漫桃花林里背着手走出来,一身华衣正如我初识他之时满身的绝代风华。白衣黑发六万年不见岁月痕迹,只那挽发的藤木簪微微刺痛了我的眼。

    我倒底不是六万年前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,自是知道我该行什么样的礼说什么样的话的,我抱了拳,行了个君子端方的正经礼,寒炽抿了抿唇,也回了我一礼。

    “有些年没来了吧?”

    “雪域事多。”我从怀里拿了梓水的妖丹递过去,算是我五万年借这凤凰琴的谢礼。

    寒炽愣了一下,似是自嘲的笑了笑,继而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夹住那颗妖丹,唇畔含了三分笑意:“可是十五万年的妖丹?辞儿来此,便是为送这个?”

    我摇摇头,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,思索了片刻,还是决定从最直接的说起:“前些日子雪域来了位贵客,似是神界司刑的中书神君,他自称是蓬莱仙岛寒炽殿下之子扶桑神君的属下,我将五万年前从殿下手里取的凤凰琴给了他,不知……”

    话说到此,本以为这位殿下该给我点反应了,未想这位殿下依旧不语,笑得风华绝代地看着我,衬着背后灼灼桃花,生生迷了我的眼。

    “不知后续如何?”

    我舔了舔嘴唇,只能苍白问出一句。

    寒炽引了我入岛,我未见这岛上有哪位正经的女主人,不禁心里又犯了嘀咕。

    “辞儿,你我之间本不必这般生分的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,我与这位寒炽殿下相识之时恰在这位殿下十万岁大寿,也就是说,这位殿下不偏不倚大了我九万岁,我闯了他的生辰会。

    清音老人是位修禅语的老人,见着我时半眯了眼睛,悠悠说了一句:“这姑娘与你蓬莱有缘。”

    大殿之上,三帝高座,仙禽瑞兽化了人形高声附和,神族太子替了天帝贺寿,于主位带头乐呵呵赏了我一杯琼浆玉液,我只喝了一口便大醉了五百年,醒来后距登仙只有一步之遥。

    醒的第一眼,见到的,便是这位寒炽殿下,按理来说殿下大德,不仅不怪我闯了他的生辰宴还收我做了义女,这该是普天多大的荣幸,可我因了清音老人一句话生了不该有的念头,对他生了痴念,委实不该。

    前事不论,且言如今,寒炽问我为何而来,我想了想,觉得自己该是为他这位小殿下来的,这位唤作扶桑神君的坛一小殿下。

    果然如我所想,寒炽并不知道这位扶桑神君出了事情,我难得见他变了神色,大抵也能看出这位小殿下在他心里的地位,由此推断,想来那位蓬莱岛主夫人也该是得了他的心的。

    寒炽听了这位小殿下在婆娑炼狱,召了桃花锁就要去救人,我端着那杯清茶用茶盖轻轻碰了碰茶水,心思电转间做了决定。

    婆娑炼狱的入口隐在魔界十里外的昙花林里,遍地昙花应着天上月华隐隐流动着丝丝清气,我随着寒炽殿下稳稳落了地,只觉得这地界清气浊气混为一团,实在不是个祥瑞之地。寒炽身份高贵,卸了丝神气出来便驱了周深浊气。我生于天地,旁人看不见的微末之处我却可窥视一二,那浊气被金黄色神气抑制着沉入昙花之间泥土之内,清气却被丝丝缕缕带出来渐渐将我包围,寒炽的声音响在耳侧,“可还难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