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与雪色之间,你是第三种绝色。

    ——《绝色》

    南方的冬季会下雪的城市并不多,能下到人怀疑人生的雪更是人间罕见,诏城就是这个“罕见”。

    大雪从城乡结合部一路过关斩将下到城里,冷得人连吃饭都想在被窝里进行。绕是姜禾那种天晴下雨准时起床的人,这会也差点没起得来。

    她把放在床边的衣裳扒拉到被窝里捂了一阵,硬是在被窝里把毛线衣套上后才敢掀开被子,下床后又迅速穿了件加厚卫衣,这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。

    出了房门,她拉开客厅的窗帘往外看去,白得刺眼,能听见寒风像武侠剧里特定的场景那样刷刷刮过。作为传说中的城乡结合部,在姜禾十多年的记忆里,这个地方几乎没有过多的改变。

    街道两边房屋不算高,最高的也只有六七层,大多属于自建房,不新不旧,颇具年代感。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水泥电线杆以及缠绕在上面的各种电线、网线,被结冰裹了一层又一层,看着摇摇欲坠,电线随时都有被压断的风险。

    垃圾车一如既往地路过,车上放着震耳欲聋的歌:“一棵呀小白杨,长在哨所旁,根儿深干儿壮,守望着北疆……”,略带沙哑的喇叭里,男歌唱家高昂的美声,让每个平凡的早上变得……更平凡。

    姜禾没有吃早点的习惯,她穿上雪地靴走到一间房门前,没有敲门,只是埋头站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而后转头去敲了另一间的房的门:“姜束,你起来没有?”

    她说话就像脖子里卡了颗花生米似的,几乎听不到!说罢又不轻不重在门上踢了一脚,重复道:“你到底起来没?”

    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,姜束故意把被子弄得沙沙作响,睡眼惺忪地答了句:“起来了大当家的,何事要奏?”

    姜禾严重感冒,脖子发不出声,只得在门上贴了张纸条:“沈家大儿子死了,起床后记得去帮忙。”

    他们那个地方,工业化和城市化并不太严重,仍保持着华夏文明发展几千年以来邻里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。街坊邻居但凡有个什么大事小事,每家都会派个把人去帮忙。喜事要去帮忙,丧事也要去,这是风俗习惯。

    姜禾背上书包出了门,迫于大雪的压力,她一路埋头疾走。

    “姜禾,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去宾馆吗?好不容易到周六,怎么不休息一下?”

    卖豆腐的王婶站在门口刷牙,含了大口牙膏白沫,话也说得口齿不清。

    姜禾本想回她一句,脖子里却发不出声,只得习惯性地点头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话说,你爸妈今年要回来过年不?”,那头三下五除二涮了口,继续喋喋不休问着。

    姜禾前行的步伐顿了顿,不失礼貌地摇了摇头。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回来,王婶也不太明白。

    女孩往路的尽头看了看,默默低头赶路,那张被风雪冻得有些泛红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,只是睫毛动了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