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时27分,上午。
滕许晓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未动的早餐。四个烧卖挤在塑料袋里,皮薄,馅足,饱满的米粒上泛出油润的色泽,虾仁鼓鼓的,几乎要爆出来,和烧卖挤在一起的是一杯豆浆,热气源源不断从杯盖的散气孔里冒出,水汽遇冷,化为肉眼可见的白雾。
忽然,塑料袋被一只手拎起,滕许晓短暂地把视线从书本上转移到开,微笑着和同事打招呼:“早,谢玲,……等等,你别晃那袋子,豆浆要撒了!”
“紧张什么,杯子上有盖子呢。看什么书投入成这样,早点都顾不上,八点半要开会,你想给我们表演吃播吗?”谢玲与滕许晓年纪相仿,梳着高马尾,干劲十足。她把钉成一叠的纸拍在办公桌上,屈指在打头那页档案资料上连扣三下,意思是重点来了。
滕许晓伸腿把桌子底下的塑料篓勾出来,里面躺着另一份早餐的遗骸。他关上书,没夹书签,幽幽叹着气,翻阅起资料。
“老K,嗯哼,原名唐金,巡警,干了17年,离职的时候还是个……警员?”
“职级好稳定哦……”滕许晓调侃着,眼睛一直盯住谢玲手里那四个烧卖和一杯豆浆,瞅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道:“姐,同学一场,放过我的宝贝们吧,我可是一路小心翼翼地,把他们捧到办公室里来的。”
谢玲翻个白眼,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:“给你资料就看三行字,只把吃食放心上,这份是给夏林华的?”
滕许晓哼了声气,算是应了。
“8点29分,还剩一分钟,他现在进来也吃不上,先放着去开会吧,别让其他人等着。”谢玲隔着一大截,把塑料袋扔在夏林华工位上,豆浆杯左摇右晃,一番努力过后终究是坚挺住了,屹立不倒。
滕许晓又哼了声气,意思是“行”,两人把资料夹进笔记本,捎上黑色圆珠笔,前后脚走进会议室。
……
8时51分,上午。
会议室投屏上的PPT还在首页,映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。尸体面部和大地亲密相接,四肢朝与关节正常活动相反的方向扭折,如果它愿意,肯定能用后背向下的姿势,四肢着地,贴地爬行。可惜它大概已经丧失了表达意愿的功能,因为它的颅后枕部有个大洞,碎骨片凹下去,脑组织溢出来。
本月上旬,这样的尸体有三具,老K手下马仔干的。
……忙音,忙音,未接通。
滕许晓挂掉第三个打给夏林华的电话,对着警司摇摇头:“sir,还是没人接。”
会议室里愁绪交织成网,罩在每个人头上。警司脸黑得像是被地沟油刷过;师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;谢玲在看老前辈们的反应,企图从其他人的从容里找到点安心;滕许晓焦急地拨出第四个电话。
警司点了滕许晓的名:“你和夏林华关系好?”
“是的,至少我觉得我们关系不错。”
“认识多久了?”